六、你的老家
六、你的老家
“唔？”
看得出来，丽塔好像也不太习惯自家主子如此郑重的模样。她微微显得有些紧张局促，俨然坐在台下看老师宣布考试成绩的小学生。
“我记得你老家是在菲森（注），对吧？”
“是的，殿下。”
虽然不明白公主殿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丽塔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那你在菲森还有亲戚吗？”
丽塔越发困惑：“表姑一家还在老家的乡下务农。”
“所以他们住的地方很偏僻了？”
“不是一般的偏僻。”
维多利亚公主的眼中闪过些许亮光。
就是这样！
“……殿下？”
丽塔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
回过神来的维多利亚公主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显然公主殿下的贴身女仆还没搞明白状况。
“我现在需要你把我最重要的东西送到菲森，然后请你的亲戚保管。”维多利亚公主打定了主意，“这事关德意志的未来，容不得半点差错。”
丽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维多利亚公主将一张盖了纹章的纸拿给她：“这是物品清单。”
“这么多？！”
丽塔睁大眼睛，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她看到了一些相当可怕的内容，像什么「金条200根」「钻石103颗」「现钞2000万马克」之类的字眼比比皆是。
“这是我所有的财产，需要绝对忠诚的人保管它们。”维多利亚公主很满意她的反应，“你知道吗，丽塔，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殿下……”丽塔这才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您这是……要做什么？”
“德国很快就会战败，我不想让我的财产落入协约国的手里。”维多利亚公主干脆地回答，“所以我需要你把它们送到乡下去，直到我们回来。”
“德国……会战败？”
丽塔很希望能得到公主殿下的否定，但她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
其实这无忧宫里的所有人早就有这般隐隐约约的预感，但敢像维多利亚公主这样直言不讳的还是头一个。即使是她最忠诚的贴身女仆，也难以接受这层窗户纸被捅破。
“但是不必忧虑，丽塔。”她将手抚上自己女仆的脸颊，“我向你保证，20年以后，德国一定会再次崛起。到那个时候，我们还会回到这无忧宫来，成为德意志的主人。”
丽塔毫不怀疑自家主子的话，她点了点头。
“但是为了实现这目标，我们必须留下足够东山再起的本钱。”维多利亚公主继续道，“所以我要你把这些东西送去藏起来。因为未来的我们还需要它们。”
“我明白了，殿下。”丽塔的脸上显出一股坚毅的神情，“丽塔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那就好。”维多利亚公主也点点头，“我已经和霍夫曼吩咐过了，他明天晚上会开车送你回去。”
“是，殿下。”
“他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所以你说是回家探亲就可以了。”维多利亚公主背过身去，“至于那些东西，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对你的表姑一家说的。”
“是，殿下。”
说了这么多话，维多利亚公主也觉得有些肚子饿了。她从刚才起就一直能闻到牛肉的香气，现在更是被饥饿勾起了食欲：“闲话就说到这里，我饿了。”
丽塔说了声“是”，尔后将所有的餐盖都放回手推车上，让里面的食物现出真容。
三分熟的烤牛排、填了猪肝的香肠，还有加了黄油和黒胡椒的土豆泥。
在维多利亚公主用餐的时候，丽塔也不会离开房间。身为霍亨索伦大小姐的贴身女仆，倒不如说除了睡觉和沐浴之外，她几乎在任何时候都会陪在公主殿下身边，哪怕是更衣和梳头也几乎都由她来做。
当然维多利亚公主也很喜欢丽塔的知书达理，现在又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她，摆明了就是想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信培养。
而丽塔对皇室的忠诚，会通过这次的任务得到最好的考验。
当然，维多利亚公主也完全不担心对方会吞掉自己的财产。早就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她怎么可能不留后手——事实上这位正用餐叉将一块牛排送入口中的公主殿下在交办任务之前就已经安排好起码两套备用方案，丽塔的一举一动都注定不会逃过自己的双眼。
“殿下，如果德国真的战败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维多利亚公主不着痕迹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丽塔一眼，但她没看出什么端倪。
“放心，我们会在安全的地方蛰居一段时间，然后伺机东山再起。”她优雅地用餐巾抹抹没有沾染一丝油渍的唇角，“直到时机成熟，再将本就属于我们的这一切都拿回来。”
虽然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但是看到公主殿下胸有成竹的样子，丽塔却毫不怀疑她能做得到。
（注：Füssen，位于巴伐利亚最南端的德奥边界处，著名的“新天鹅堡”所在地。）
2023.02.08 0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