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光复旧都
光复旧都
三枚红色信号弹直冲云霄，在空中拖出明亮的尾迹。
刹那间，无数人马呐喊着奔向前方高大的城墙。
这喊声震天动地，就连在城内的将军衙门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勋、铁良和张人骏躲在衙门里胆战心惊，但谁都不敢表现出来。
十天之前，他们击败了妄图叛乱的第九镇，把对方赶去了镇江。但谁都没想到就在十天之后，这群叛匪竟然还能卷土重来，纠集了五万余同党过来强攻南京城。
匪党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人？
虽然难以理解，但张人骏还是打算死守待援。他不能把南京拱手让给匪军，所以双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媾和的可能性。
陈其美说他是满人的狗，倒真没说错。明明是汉人，却极端仇视争取自由独立的同族，反而为异族效力去镇圧同胞。
但陈其美也压根儿想不到，张人骏完全不care自己是怎么骂他的，甚至还大大咧咧地承认：本大人就是大清的狗，你有什么意见？
瞧您说的，我能有什么意见。
无非就是磨个刀呗。
徐绍桢是真的恨张人骏和铁良，毕竟后者的亲信曽经试图行刺自己。眼下自己有兵力进攻南京，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抓到铁良，把新仇旧恨一起算算。
然而联军的进攻从一开始就极不顺利。
清军依托高大坚固的南京城墙顽强抵抗，在城外还有彼此呼应的外围阵地。联军虽然拼尽全力夺取了几个山头，但就是无法靠近城门。
双方围绕着幕府山和乌龙山展开拉锯，许多阵地都在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中反复易手。三天过去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联军进退维谷，徐绍桢不知道如何是好，却没想到张勋比他还不耐烦，直接带了八千人马出城找他决战。
吕公望上前线督战，见张勋这个煞星竟然主动冲出来找自己的麻烦，赶紧下令部队转入防御。
联军拚命阻击了四个多小时，清军就是无法突破对方防线，自己反而阵亡了两千多人。连巡防营的统领王有宏也在战斗中被击毙。
不仅如此，张勋还发现联军的骑兵在向自己的两翼运动，似乎是想切断他的退路。
关键时刻还是得铁良来救他，三千多旗兵火急火燎赶来，对着联军就是一通火力输出，打开了缺口让张勋跑出来。
联军当然也不打算放他们离开，追着清军的屁股不放。二人只得带着残兵败将灰头土脸地滚回城里，大门一关商量起对策来。
他俩绝对没想到，当天晚上联军竟然还来夜袭。沪军外加民团的敢死队试图摸黒靠近城墙，但被门楼上的清军察觉到。
夜袭讲的就是出其不意；都被人发现了还能有什么出其不意？
于是双方噼里啪啦放了一阵排枪。
见占不到便宜，联军就灰溜溜地撤退了。
虽然没成功，张勋和铁良还是被吓得够呛。他们在城墙上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又安放了数十门原本打算压箱底的大炮。
不过联军没再用过夜袭；反而在28日晚间再度发起强攻。这次连投诚的战舰也加入进攻城的行列来，对着城墙一齐发炮，把城砖崩得到处都是。
清军仍旧顽强抵抗，城外紫金山上的炮兵阵地也对攻城的联军展开猛轰。伤亡惨重的联军没取得战果便再次退回原地，可把徐总司令气得够呛。
气归气，徐司令知道如果不先打掉对方的炮兵，对方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扰自己。于是他派了部队去进攻天堡城，好敲掉清军的炮兵阵地。
然而联军已经兵困马乏，再加上南京城久攻不下，根本没人愿意去攻城。
无计可施的徐总司令只能靠重赏招募敢死队，以事成之后每人奖50大洋、伤亡者奖金加倍的优厚条件，这才招募到足够的人手去攻城。
等到佘（shé）长春、叶仰高等人带着兵马爬上紫金山主峰，绕到天堡城后面时，清军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他们前后夹击清军，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在银弾的加持下显得异常勇猛。哪怕对方有机关枪，这些敢死队员照样往前冲。
腹背受敌的守军见自身难保，便竖起白旗投降，并要联军长官出来说话。
管带杨韵珂站出来回应对方，却没想到这是清军的陷阱，当即被乱枪打死。
双方再度交火，但人数只有对方四分之一的敢死队根本不占优势。叶仰高虽率队奋力反抗，但还是在击毙数名敌军后因寡不敌众倒了下去，时年仅32岁。
杨韵珂、叶仰高的死激怒了联军士兵。为了替两位烈士报仇，已经攻上山头的联军和幸存的敢死队士气大振，与负隅顽抗的清军以命相博。
这些清兵大概也从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主儿，在联军的前后夹击之下迅速崩溃，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尽数歼灭。
为了争夺天堡城炮台，双方交战了十多个小时。联军付出了数百人的惨痛代价，才夺下这座「金陵锁钥」，而此时已是12月01日的早晨六点多。
天堡城一丟，拱卫南京的最后一道屏障也就此消失了。联军在居高临下的炮台上升起铁血十八星旗，并向城内开炮，炮弹先后击中张勋的指挥所和张人骏的大本营，把这三人吓得魂飞魄散。
这些清兵当然知道太平天国的首都是怎样被攻破的，所以现在他们也无心恋战，争先恐后弃城而逃。
大势已去，三人决定求和。但联军的停战要求令张勋勃然大怒，于是他继续负隅顽抗。
张人骏和铁良就相对理智很多。他们俩知道南京城破已是必然，便决定抛弃张勋独自逃命。
在美籍传教士马林的帮助下，这俩人于当晚趁夜色从鬼脸城处坠出城外，然后跑到下关码头登上日本战舰逃往上海。
而被蒙在鼓里的张勋直到第二天联军破城，才发现这俩人已经跑了。
得嘞，那我也跑吧。
张勋跑得比这俩人还快；他收拢完残部就直接从汉西门逃到大胜关，渡过长江就北去徐州。
那速度，兔子见了也得管自己叫声孙子。
既然主帅都跑了，那我们还在这儿待着干啥？
于是一合计，城内剩下的三千多清军赶紧麻溜儿向联军缴械投降了。
南京——这座大明王朝的旧都，就这样重归共和国的版图。
2022.12.07
19:18